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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踏月色而来 于 2015-1-12 11:34 编辑
那个秋天,我大约四五岁,跟着奶奶,在门前玩。突然,一个傻大黑粗的男人,左手臂驾着一只大鸟从门前走过,胯上斜挂的布袋里鼓鼓囊囊的,布片上沾满或陈旧或新鲜的血渍。奶奶说,臂上那只鸟儿叫鹞鹰,布袋里盛的是鹞鹰捉来的鹌鹑。那个架鹞鹰的男人便是隽土。应该是爷字辈吧,奶奶使劲儿撺掇我叫他一声表爷。当时,我却一直看他臂上的鹞鹰,铁钩子一样的喙,一双爪深深插进隽土臂上的棉套袖里,稳稳的。这个男人也盯着我,两只眼珠子钉子一样,我竟然没有一点恐惧。这时候,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女人走过来,从嘿嘿笑着的隽土胯上摸出一只鹌鹑,塞给我。听奶奶指点,我便心甘情愿地唤她一声表奶。女人温软地应着,用比笑容更温软的口音。她,便是隽土的婆娘,那个过门儿不久,外号叫“鹌鹑”的女人。 早年间,我们这里熬(熬,驯服)鹞鹰的人很多,熬得最好的,要数村上的隽土。说起隽土,就得说起他的婆娘“鹌鹑”,“鹌鹑”自然是个外号,同名字一样,隽土家的婆娘长得丰丰满满的。至于她外号“鹌鹑”的来历,便众说纷纭了。最传奇的一说,便是隽土放鹞鹰抓来的,当然,这只是早年大人们糊弄我们这群小孩子的说辞。 那只鹌鹑最终被奶奶扔进了灶膛,成了我的美食。想来,“鹌鹑”和奶奶是投缘的,那个深秋,乃至冬天,早春,她经常趁隽土放鹞鹰出去的时候,来我们家找奶奶小坐一会儿,而我总是去大门外守着,等看见隽土进村了,赶紧跑回屋子,告诉“鹌鹑”表奶,她也总是不让我失望,总是在门口截住隽土,送我一只肥肥的鹌鹑或者麻贴鸟。 熬鹞鹰是一个技术活儿。捕到鹞鹰后,先要饿一些日子,每天只给一点点东西吃,为了防止鹞鹰捕鸟时逃掉,还得在它的足腕上栓一根细线,叫绊儿。据说,绊儿下的太松,鹞鹰逃到树上后,容易挣脱,太紧了,又影响捕鸟的准度,容易让猎物逃脱。隽土是这方面的个中高手,听人说,他熬过的鹞鹰,从没出过闪失。而他家的“鹌鹑”,却没被他拴住,飞走了。“鹌鹑”的走是有原因的,有人说,打南方来的女人都是骗子,跋山涉水的,就图着捞几个钱儿,没准儿,这婆娘早就钻进另一个老爷们儿的被窝了。本来嘛,她和隽土就没有领本儿本儿。也有人说,这女人比隽土年轻,又干干净净的,受不了隽土那一身臭汗味,这么一来,就明朗了些,就有人说听过他们俩半夜干仗,那婆娘大声呵斥隽土去洗澡,然后就是一阵扑打声,后来肯定是婆娘屈服了。那人笑着说,隽土脚丫子蹬的床板子嘎吱嘎吱响。还有人说,早上曾去过隽土家串门,看到过那婆娘红着眼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,腕子上有重重的勒痕。“鹌鹑”表奶离开村子后,也就再没有人送鹌鹑给我烧。我曾问过奶奶关于她的事,奶奶总是叹气。等我稍大一点,奶奶才和我漏了这么一嘴,一个可怜女人,从南方被人拐来,好不容易逃出来,半路又遇见这么一个粗人。粗就粗吧,还抠得很,一个大子儿也不让婆娘看见------ “鹌鹑”走后,隽土就再没放过鹞鹰,一天天老掉了。想来个中因由只有隽土最清楚,他却不说。只是后来他看别人放鹞鹰的时候,总是不自主地嘟囔一句:“可惜了,绊儿下得太紧;可惜了,那么肥的鹌鹑------”(首发人民代表报2880期) 原帖地址:http://www.guxiangren.com/forum. ... 21&highlight=%D3%A5 |